7. 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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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皇上如今正值五十岁的年纪，说是垂垂老矣不算为过。

他轻咳一声站在御书房里，看着底下两个儿子，不怒自威。

左侧的四皇子满面春风，看上去便知脾气不错，他只是这般看着右侧的凌墨初。凌墨初如今不满二十，年纪不算大不算小，但在他们眼里却还是极尽莽撞。

四皇子凌宇不禁打着圆场：“二哥何必这般对待我对待父亲，不论如何我们都是一家人。”

可他笑的太过置身事外，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其实今日本也没有什么事，凌墨初毕竟比凌宇年长，此番出门官职比凌宇大也算是正常，可皇上昨日还应允的事情，今日就不准了。

不但将二人官位调换，而且还隐隐有剥夺凌墨初决策权的意思。

朝中有规定，皇子到了一定年纪，必是要做出一番成就才能入前朝。做出成就意味着皇上要放权给皇子去立功的机会，所以每位皇子在十六七的时候都会被外派出去，身旁也会有老臣辅佐，以备不时之需。

只能说虎父无犬子，历年来这种给皇子建功立业的机会，皇子们也都争气。但是凌墨初因为身份问题，屡次三番被前朝弹劾，以至于到了今年还没有独立完成哪怕一件事情。

本来近在咫尺的机会，如今又要溜走，凌墨初自然不愿意。更加雪上加霜的是，方才御史大夫徐大人来了一趟，话里话外意思是不愿意辅佐二皇子。

说这二皇子飞扬跋扈，万一再将他给揍了，他丢不起这个脸。皇上看着戎马半生的老臣和一事无成又性子乖戾的儿子，顿时觉得气恼上头。

凌墨初跪在地上已经半个时辰，小腿早就发麻，但却倔强的不肯站起。

皇上将奏折猛地摔在地上：“好啊，好！果然是朕的好儿子！你母妃就是这般教导你的。”

他冷哼一声，不愿再看这生命中的耻辱产物。

而凌墨初背脊挺直，嘴角紧紧绷着一根线，不回嘴可也不认输。

“既然你这般轴，那便在家好好反省，哪里都不能去！”皇上最终狠了心，这儿子他有的是，可是忠臣却不多，没必要为了一个凌墨初得罪御史大夫。

随着尾音落下，凌墨初僵直的背脊也跟着塌下去一块。

明明从小到大都是如此，没有偏爱，没有亲情。有的只是无尽的谩骂与嘲讽。

被质疑血脉，被母亲嫌恶，甚至在那一件件不公平的事情当中，凌墨初都没有认输，他努力的想要证明自己可以。

可为什么世人总是在剥夺他的权利，生存的权利。他绝望的闭上眼睛，脑海中慢慢浮现出小时候被太监压在地上逼他吃狗食的情景。

他那时候年幼，争不过一个个的大人。那狗食的味道刺鼻，恶心又难闻。但他被逼着一口一口的，如今想起来还是恶心与反胃。

他紧握的手垂了下去，原来他以为长大了就好了，始终是自己欺骗自己的骗局。

原来人生从未为他亮过绿灯。

“儿臣...”他刚开口，觉得自己嗓子干涩的不行。

“二皇子妃驾到！”

尖利的一声太监音响起，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包括皇上都是一惊，这二皇子妃向来上不得台面，顶多跋扈了一些，但到底是没干出来什么大事，只是出身实在有些看不过眼。

一身水蓝色衣裳的女子挺着肚子，在夏日中踱步走进屋内，她看见了跪着的凌墨初，看见了站着的四皇子，也看见了不年轻的皇上。

“儿媳参见父皇。”她不紧不慢的行了礼，举手投足间皆挑不出毛病，令皇上也有些惊讶。

毕竟怀着自己第一个皇孙，皇上只能收了脾气道：“你今日怎么得空过来？”

原本的二皇子妃没有名讳，只有一个随意起的称呼，叫阿阮，后来嫁给了二皇子，便冠了夫姓，只是鲜少有人这么唤她，皇上想不起来也正常。

贺纸鸢看了一眼地上的人，能感受到他紧张的有些乱了呼吸，她收回目光顿时两行热泪流了下来：“请父皇给儿臣做主！”

作势便要去跪，她六个月的身子，怎么说都是金贵的，皇上怎么样都不会让她跪下，忙让人去搀。

“你说话便说话，这般作甚？”皇上顿时头疼的厉害。

贺纸鸢顺势站起身子，用手里的手帕摸着眼泪：“太后娘娘今日一早唤儿臣入宫，儿臣一贯知晓太后娘娘不喜儿臣，想着这回能在她面前尽尽孝心。可是儿臣如今来了，太后却生了儿臣的气，不叫儿臣进门，儿臣在烈日下等啊等，这胳膊都快着火了也不见太后气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