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
1.
我成为杀人犯的那一天，天下起了雨。
黑胶唱片机演奏着巴赫的《d大调小步舞曲》，过于轻快的曲调似乎和今日阴沉的雨不搭。
昨天母亲勒令我一定要在下个月前学会演奏这首曲子，我当时有点不乐意。这会儿我倒是想弹了，但钢琴已经脏掉了。
黑白琴键染上的是母亲的血。她的断指掉在钢琴踏板上，泛着苍白的色泽。
一想到不用再弹最厌恶的钢琴，我就忍不住想笑。
“妈妈。今天我可以休息了。你也可以休息。”
我对地上的妈妈说。但她并没有理会我。
她的胸前插着一把水果刀，浅棕色的眼眸瞪着我，就像是平常生气时会展现出的那样。
我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因为我把刀刺进了她的身体。
我知道她看不到我——浑浊的两只眼全都看不到我。
真可怜啊。
我抚摸着她那早已经被打瞎的左眼。
她脸上的淤青马上就能消退了。昨天她还说，或许明天就能重新出门买菜。
——“邻居们不会发现的。”
带着卑微神情的她跪在父亲面前说。
现在，已经不用出去了。
可怜的女人啊，你不知道你这一辈子都被困在了这个扭曲的家中吗？
唉……真是……
让人难过。
“好好地休息吧。”
这应该是我对母亲说的最后一句话了吧。
说完我便离开了，径直走进卫生间。我的父亲陈尸于此。
我砍掉了他的那吐不出干净话语的脑袋，切下了总是恶狠狠踢在我身上的双腿，斩断了每一晚都会伸进我衣服中的脏手。
我把他泡在了他最喜欢的烈酒里。他应该会为此感到高兴的，虽然他总是愤怒于我是多么的不像母亲——尤其是在罹患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这一点上。
连绵的雨下了三天，《d大调小步舞曲》的每一个音符我都记下了。可惜琴键已经被血侵蚀，不能再弹出正常的音节了。
在天放晴的那一刻，警车停在了我家楼下。
2.
“名字？”
“源弥生。”
“年龄？”
“十五岁……再过一个月，就是十六岁了。因为我是三月出生的。”
“职业？”
“没有职业。而且我没有也在学校读书。”
警察问我的问题，只要随便一查，就都能知道了。可他们还是不厌其烦地一遍遍问我。
但接下来的问题，就不属于“随手一查”的范围了。
“为什么杀死了源胜平和源一叶？”
“我没有杀人。”
我扬起恰到好处的微笑——母亲教过我，这样的微笑最为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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