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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针抢救后，晕厥过去的王桂枝醒转过来，服用了汤药后，再次睡去。

贾政迎上去看她，“请帮犬子收拾一下。”

虽没有鹤发童颜的张大夫未曾蓄须，也是满头白发，他看了一眼贾环，“七分，你帮贾少爷处理一下。”

“我不打紧的，张爷爷，我母亲她怎么样了！”

贾环急切得问着，他身为人子却不知道母亲身患疾病，实在是不孝。

张大夫见如此情形也是瞒不下去，“太太之前不过是偶然心痛，这三月间，竟添了结代脉跟喘症，如今又厥脱过去……”

贾艾死死抱住贾环，一双凤眼死死得盯着张大夫，“这是什么意思，是你们没治好！”

他日日都去请安，骗他说那是补汤，就是欺他不懂。这三个月间才病情变坏，岂不正是他不听奶奶的话，非要去参考的时间吗！

“都是我的错。”

贾艾满腹愧疚，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一向好好的奶奶，身体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被清洗包裹起来的贾环只得弯身单手搂住贾艾，“这不是你的错。”

“那是谁的错。”

贾艾瞪着大眼睛，晶莹的泪珠不住的滚落，见者无不心疼。

“这是病，生死病死，世间规律，谁的错都不是。”

贾政出来说着，“你们俩都进来吧，她要见你们。”

好容易有点精神，就说听见了孩子的哭声，一定要见见他们，也不想想自己。

王桂枝原左右悬着念，苦心瞒着他们，如今想通了，心里竟还舒服了些。她歪在垫高了的枕头上，才一伸手，贾环贾艾自然就把手伸上去，贾环跪在床下，贾艾蹬了鞋紧紧靠住他。

“您怎么不说呢？”

贾艾泪水涟涟，“您早说，我哪儿都不去，天天守着您……”

王桂枝摸着他的手，“之前觉着还好，免得惊动。再说你守着我也没有用，不如去干些你自己正经想干的。”

她又白抢了近四十年活头，早该知足了的。

贾环也忍不住泣泪。

“好了，男儿有泪莫轻弹，哭过就好了，再说我可是病人呢，都别哭了，啊。”

王桂枝哄着他们，“我还有事要交代你们呢。”

“什么事，您只管吩咐就是了。”

“你三个哥哥姐姐都有人伴着，惠娘却芳年早逝，早早得去了，留下了你孤伶伶的。艾儿虽然聪明，却还年幼，你再把他带在身边吧。”

医者也只能治病，救不了命。她让张大夫培养了接生婆跟女医，却仍然没办法让圆圆的媳妇顺利生产，可见天命如此。

这还是想着他们，贾环强忍悲意，笑着道，“母亲这话说的，这还用得着您说嘛。”

王桂枝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儿，方又道，“艾儿，你别怪你娘亲，她是最爱你不过的，为了生育你，也是千辛万苦。是我执意要养你，才把你跟你亲娘硬生生的分开……”

“奶奶，您别说了！”

贾艾哪里听得进这些。

贾政看着不像，又把他们都赶了出去，“都是些浑小子，这时候还只知道哭，出去流你们的猴尿去。”

“还是你最好，知道我的心。”

王桂枝虚弱的笑笑，拉住他的手摇了两下，“我累了，要睡一会儿。”

“睡吧，我就在旁边陪你。”

看她真闭上了眼，贾政才背过身眨眼，把眼中的泪花拭去。

张大夫跟他的两个得意弟子看着厅里的人，从王妃到状元才子，都有大能力者，别说人参雪莲，就是龙肝凤胆，只要这世上有的，只怕也能让他们找到，只可惜……

他定了定神，“太太这病，在于心。”

怕他们听不懂，“非是心病，而是真生于五脏之心中之病。《内经-痹症》中说的脉痹不己，复感外邪，内含于心……”张大夫细细说着病症，堂中的儿女子孙们都凝神听着，无人敢扰。

最后语毕，还是大儿子贾珠，如今户部尚书先问道，“还有什么法子可以治吗？最坏的情况是？”

“旦发夕死，夕发旦无。”

张大夫叹着气，“最怕的就是厥心痛，一旦心痛晕厥，汤药不进，药食无灵，只有针炙一法，却也极有可能喘不上气，心停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