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三人趁夜疾行在山间。
齐蔚将按巩瀚的要求在明日午后抵达顷海湾观海楼，但齐蔚何时出发，他可做不了主。军营中的事务交给全兴和几个信任的将领，齐蔚打算只身先去顷海湾，探探路。临出发时，方渝斯恰好押运粮草过来，他瞥见齐蔚穿一身便服，加上想起贺知漾说齐蔚老子要过来，心思一转，便明白齐蔚要去干点事。他没问清，就闷头跟来了。
还有一个柳临风，在营地看大门时逮见他们交头接耳，不知在密谋什么，然后也默不作声追上来了。
“你擅离职守，跟来讨罚？”齐蔚骂道。柳临风之前和赵梓缳来往密切，赵梓缳消失后，他瓜田李下，说不清道不明，于是被齐蔚降级了。
柳临风脚底比齐蔚还轻盈，一步步宛如清风拂叶。他提了一把脚步略慢的方渝斯，低声道：“丞相准行了。”
“我也是。”方渝斯跟了一句。
齐蔚顿时闭了嘴。丞相发话，她还能驳回？
齐蔚冷静之后，捋了赵梓缳出现带来的种种情况。生气时她说张以舟放任赵梓缳在营地走动，回想起来，才发觉张以舟其实没有放任。他一直派了近卫“照顾”赵梓缳。
张以舟收到昭郢来信后，也立马不动声色加派了人手。但赵梓缳还是干净地消失了。
齐蔚怀疑是张以舟身边不干净。所以她不想让张以舟身边的人跟着她出来。张以舟答应是答应了，但估计一直在想让谁和她一起去顷海湾合适。恰好有俩还算好用的打手撞上来，他定然是立马答应。
“谢谢。”齐蔚低声道。
“嗯。”方渝斯应了一声。
柳临风轻飘飘地说：“大声点，没听清。”
“滚。”
夤夜寂寂，三人气都不带喘地翻过两座山，望见了顷海湾高耸的城墙。“怎么进去？”方渝斯问。他之前想攻破顷海湾，来了许多次，都没找到法门。
顷海湾是雍梁唯一的临海港口，雍梁十分重视，将城墙修得极高。结果这花费无数人力财力的城墙没挡住敌兵，反倒把自己人挡住了。
齐蔚将裤腰带扎得更紧，问：“你们会游水吗？”
两人都说会，方渝斯道：“我试过从水道进去，但这条水道太长了，不是人能游过去的。”
齐蔚点头，道：“确实，但我说不准可以游进去。”她指着流经顷海湾，最终入海的君江，“商船通过顷海湾时，官府会开闸门，给外头的船引航。我进去之后，可以试试开闸门，这样的话，环城的水位也会降低一点点。你们可以看看能否进来。但魏远的军队一定很快就会发现闸门动了，你们必须快。”
方渝斯道：“可是这样不就是对魏远宣告有人进来了吗？”
“是的，但我们不是单打独斗，会有人给我们打掩护。”齐蔚指了指北面的山峦，却并未挑明，“如果水位下降后，游进去也吃力，那么切忌硬撑，深水底下是不会容忍侥幸的。”
“好。”
三人靠近水道后，蛰在草丛里嚼干粮，等待着齐蔚所说的掩护。
方渝斯和柳临风都看出齐蔚心事很重，互相推搡了半天，最后是柳临风清了清嗓子，要开口问问。
“齐……”
“低头。”齐蔚猛地将柳临风的脑袋摁进了草丛里。不远处有个黑色的影子，隐隐绰绰，向着水道来。
方渝斯做了个手势，表示他去解决。齐蔚摇头，点了点方渝斯的腿。意思是方渝斯夜间行路是他们三人间最差的，容易有动静。齐蔚咽下半口饼，胳膊撑地，慢慢挪出去了。像一条蛇，逶迤前进，靠近那只影子。
这个时候，无论这影子是哪方的人，都会影响齐蔚的计划，她得就地拿下。
那个黑影步子也十分轻，显然武艺精湛。齐蔚不是很确定能否一招制服，但先下手为强，再加上柳临风和方渝斯，想必是没问题的。
齐蔚屏息着，猛然跃了出去。她本该缠住那人的腰，将人撂倒，但此人太警觉了，听见风声便瞬间闪避，反手又钳住了齐蔚一条胳膊。齐蔚抽不出手，便反握住，借力飞踢，扫中了对方的下颚。
又一道黑影从背后突显！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齐蔚后背中招，她的对手亦是哼了一声。三人在瞬息间来回数招，次次下狠手，却又不约而同将动作放得极轻。齐蔚在三人中迅速落了下风，好在她不是一个人来的。柳临风和方渝斯已经扑来了。
齐蔚得到喘息之机，嘴里叼起短刀再次切向一人。夜风忽起，林动云移，半抹月光被刀面折射，齐蔚一瞬间看清了即将被她割喉的那人。“唔？！”
————
这场意外的打斗迅速结束了，参战的五人围坐在一起，没人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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