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掩月坊（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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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梨呆呆地坐在原地，辉煌明亮的月光让她暂且不能适应，过了片刻视线才清晰起来。

星垂平野阔，汹涌的月色倾泻在荒原之上，一卷黑白反色的白描舒展开来，借着明亮的月光，白梨终于看清少年的样貌。

白色。

一眼望去只有白色。

大概是因为他手里还拿着剑的缘故，这样锋芒毕露的白好似刀锋上的雪，但他的眼瞳却是截然相反的黑，仿佛栖息着古寒的长夜。

他拿着剑随意一挥，飞洒的血弧在草地上溅开半径数丈的红色扇面，那簌簌泼洒的声音犹如雨打竹林。

“道友，你可以解开绳子了。”他说话的时候会认真地盯着对方，那双漆黑眼瞳中仿佛有万里星河流转，向着天的尽头汇聚。

干净剔透，和血腥两字相去千里。

白梨颤抖着地指了指地上两具尸体，他们的长剑还没来得及出鞘就被一刀封喉，泉涌般的血液染红了附近大片草地。

血的腥气在夜色中泡发了，死亡的气息离得那么近，已经开始发紫僵硬的尸体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真的、真的死人了。

“富、富……”因为惊惧，她舌头都打结了。

“嗯？”少年歪头看着她。

“富……”

“道友想说什么？”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白梨终于大声说了出来。

他的黑眸微微睁大了一点，似乎对此感到新奇。

“这这这是……我家乡那边为死人超度的咒术。”白梨战战兢兢地解释。

“超度？道友在可怜这两人吗？”

额……她从小到大见过最大的出血量就是别人流鼻血，像现在这样的大场面简直堪比暗网屠杀现场，真的不怨她被吓到说不出话。

“把、把他们打晕不行么？”然后交给执法部门也行啊。

“打晕？”他轻轻笑了笑，轻巧巧的语气里一片刀光血影呼之欲出：“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道友这点道理不明白吗？”

白梨缓缓打了个寒噤。说的没错，这里可不是什么法制社会，而是弱肉强食的修.真.世.界，像这样的漫漫长夜中处处皆是险境，黑暗森林才是至高无上的生存法则。

她看向少年，他正咬着纱布给自己受伤的手臂潦草包扎，忽略方才眨眼封喉的一刀，他现在看上去半点杀气也无，像个温柔可亲的邻家竹马。

应该……是可靠的战友吧。在这种充满充满刀光剑影的架空修真世界里，或许不会杀人的人才是少数。

一把长剑递过来，剑光如雪。

“拿着，虽然不是上品，护身用绰绰有余了。”少年又将手放上马背，有些失望地蹙眉：“果然只是普通的马，用不上……”

白梨抱着剑安静如鸡。

和竹马少年还是有点不同的，至少竹马少年杀人捡装备不会这么熟练。

“再不跟上来，我就不等你了。”他不知何时已经准备启程，捎带着喊了声白梨。

白梨连忙跟上去，她不认识这里的路，大腿要抱紧。

夜已经很深了，长空湛湛，秋虫唧唧，鞋履被草叶上的露水浸湿。少年只顾着赶路，一言不发，白梨甚至需要小跑几步才能吃力地跟上他步伐，她开始没话找话：“那个，敢问道友如何称呼？”

“我姓薛，薛玉，波州薛氏。”他偏了偏头，一簇纤长浓密的眼睫在交错的光影中横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