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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随有些不可置信地俯身，探了探刘诚的鼻息。
“当真晕过去了。”
她拽着刘诚拖到床上，贴心的把他裹起来，又推开窗散一散屋内迷香味道。这迷香还是从北山寺寻回来的好东西，她之前顺道拿给叶茹好好改进。叶茹倒是很中意这项活计，不过几天便制好了送来新的迷香。
这迷香瞧着和平常的香料没什么两样，但叶茹送来是特意叮嘱说她也没试过，不知深浅。没曾想刘诚倒是有福气，是头一个享用这般好物的人。
迷香味道散尽，雁随又将香灰抹平，她翻身出去，将窗户悄声带上。今夜已无风，掖庭里带着黏腻的燥热。
雁随吓唬一遭刘诚，却没曾想诈出个大的。竟然是周清主动请求刘诚看顾赵涵意，只是这周清，到底是何心思？
他死的干脆，反而坐实赵涵如谋害贤妃，但死前又托人照看掖庭中的赵涵意，当真令人捉摸不透。
***
雁随于掖庭中回来，将如意结丢到正于桌前写奏折的李绪身上，自个儿则是勉强收拾一番倒头便睡。她这般一贯警觉的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李绪走的。
第二日醒来时，迷迷糊糊洗漱完才发现李绪已经捧着书等她，桌上还横着她的残星剑。
“宫中不是不让带剑进来吗？你怎么帮我送残星进来的？”雁随握住残星，宝剑锋利如旧。昨夜迷香霸道，她缓了许久才养回精神。因方才睡醒，声音中还带着平日少能听见的软糯。
“皇宫这些规矩，都是做给人看，专门糊弄那些士大夫的。”李绪将眼前的热粥推给雁随，“熬了许久，怕你不喜欢特意未加蜂蜜。”
上京喜甜，连粥里都要加上一勺厚厚的蜂蜜，雁随每每用来都觉得自己似是被蜂蜜浇过一般的甜腻。但她又爱用樱桃煎这般的糕点，只是一次只能用半份不能贪多。用叶岚的话来说，古有叶公好龙，今有沈雁随嗜甜。
雁随用完膳，心中熨帖许多，她懒懒道：“今日我去掖庭，再去敲打敲打刘诚。”
“辛苦阿随了。”李绪惭愧，青河他们此次并未进宫，而是守着上京城内诸家，他又需替李绍处理事务，许多事也只得仰仗雁随，辛苦她奔波劳碌。
“无妨，我反正也是闲不下来的性子。”她而后又伸手，脸上带着骄矜，说道，“不过，帮襄王殿下干活，总要有些报酬。”
李绪将螭龙纹玉佩轻轻搁在她的手上，雁随正欲收手，却被李绪握紧。只听见他说道：“螭龙纹玉佩，能查你所有想查的，包括亲王。”
***
掖庭内，刘诚第二日醒来时已经是正午，他很是迷茫，只觉得脑袋肿胀，摸着后头还有个大包，脖子上更是带着青紫的掐痕。至于他昨夜做了什么，因为什么这副模样，竟是一点也不记得。
他捉来平日负责守门的小内侍，小内侍垂着头胆怯回道：“您昨日梦魇了，说是周什么别来找您。”
刘诚心中一紧，他怒喝道：“知道大人梦魇了，也不请人来看！”
小内侍被骂得不敢说话，只得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
刘诚发泄一番，心中郁结解开许多，扫了一眼一旁站着的内侍高挺着头去往尚衣局了。
只是还未出门，一把长剑横在他的胸口。
“大胆！谁敢拦我！”刘诚厉声道。他正准备训斥时，一块玉佩举在他的眼前，上头的螭龙纹栩栩如生。
刘诚慌忙跪下，重重磕头：“奴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大人是襄王殿下派来的，奴罪该万死。”
头顶上响起的是个女声，声音清脆：“刘内侍好大的礼，我不过是替殿下巡视掖庭近况，担不起这般大的叩首。”
“还是请内侍快快起来吧。”
刘诚诚惶诚恐地起身，恭敬道：“奴多谢贵人。”
“那便，请吧。”
刘诚弓着身子，领着雁随路过掖庭内莺莺燕燕的教坊，再到负责洒扫的尚寝局，再到掌服章宝藏的尚服局，掖庭内宫婢内侍无不谦卑恭敬，行色匆匆。
与前朝掖庭囊括低等嫔妃宫殿不同，大祁的掖庭只有宫仆劳作之处和供他们容身的住所。里头有大多是被降罪的罪臣家眷，还有些自掖庭出生的孩子，因家族之祸困于掖庭，至今未曾出过这四四方方的宫墙。
掖庭内的掌事莫不是经验老道的老嬷嬷老内侍，练就一双毒辣的鹰眼，再傲气的骨头在他们手中滚上一遭，也不得不低头求饶。老嬷嬷老内侍们手上都是长长的鞭子，抽起来深可入骨，是掖庭内常用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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