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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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楚客令秦客先招待着梁二公子，在葡萄架下竹椅上落座，又奉上茶水，仍是坚持回房中换了件竹布宽衫出来。

江家这架葡萄是早熟品种，恰有两三串已经转为深紫色，江楚客索性就先剪了下来待客，又让秦客去采集后院西墙边的玫瑰花，照着藤萝饼的做法，做了几十个玫瑰饼出来。

梁镌十分不客气，吃了葡萄和玫瑰饼，喝了有些寡淡的茶水，又自来熟地把江家的小院里里外外看了一遍，一边打听着江楚客在家做什么。江楚客道：“闲来无事，又圈了几亩地，正在改良土质，准备将来多种些花木。”

两人随便聊着，江楚客问及他出海之见闻，梁镌细细讲来：“其实一般秋日出海最合适，为着风信正好，且飓风海溢都已渐渐销声匿迹，所以九月十月会有一批客商集中出海去两广，待明年开春回来，不但能捎上那边南海来的香料和珠宝，还能带回福建的新茶和苏杭的丝绸。只是我是不大愿意秋天出去，为着一去至少好几个月，却是耽误得不能在家过年。”

江楚客留心听着，不知不觉到了午时，他正在思忖怎么招待这位贵客，不成想梁镌却是自带午膳而来，马车中几个食盒被提过来，荤素俱全，且最下层用冰镇着，只需秦客将其中几道热菜再回笼一下即可。他还带了两坛酒，温声道：“这是贡酒，但是滋味甜甜的，喝了也不会醉，阿楚一定要尝尝。”

谭雁晓站在灶房门后，一直悄悄盯着梁镌打量，脸色有些阴沉，见秦客进来热菜，终于忍不住问道；“他是谁？”

秦客道：“去年年底翟家园花坊中认识的。梁二公子送了楚哥一把扇子，又买走我们几十盆牡丹，约好了今年六月来拜访。本以为他是随口说说，不成想还真来了，倒是个守信的人。”

谭雁晓冷哼一声：“那可不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还是要提醒楚哥别上了当。”

秦客奇道：“啧啧啧，看你这话说的，他能打什么主意？他买花，我们卖花，银货两讫干脆利索。”

她放好了蒸笼，终于察觉谭雁晓神色不善，绕到他面前问道：“雁哥儿，你瞧着怎么这般不高兴？”

谭雁晓阴着脸不语，秦客道：“我觉得楚哥说不定还想白给他花呢，这位梁二公子出身商贾大家，若是好好交往，纵然不借着他家什么，但来打主意欺负人的，总得掂量一下轻重吧。”

谭雁晓冷笑道：“你小小年纪，好的不学，什么时候学会这趋炎附势了？谁敢来欺负楚哥，我打出去就是，有什么好怕的！”

秦客不禁大怒，她手中一根烧火棍，顺势就抡了过来，一边恨恨骂道：“我怎么就趋炎附势了，我还不是为了家里好！你厉害，你厉害还让人打断腿？这可是你自己说出来的！”

江楚客平日里很偏宠秦客，她又是个小娘子，谭雁晓哪里敢真跟她动手，见烧火棍迎头劈来，他只得躲闪开，不成想往后一退，竟绊在门槛上，狼狈不堪摔出了灶房。

恰此时，那边葡萄架下江楚客道：“我正有一事想请二公子帮着周旋......”

秦客举着烧火棍气汹汹追出门，梁镌和江楚客听到动静后，一起看向这边。梁镌轻摇团扇，目中笑意隐隐，江楚客却脸色端肃，将茶盏啪一声，重重放在桌上。

她吓得一哆嗦，忙缩了回去。谭雁晓一跃而起，冲着江楚客赔笑道：“楚哥，对不起，我不小心绊在门槛上，倒是惊扰了你们。”

秦客在灶房中配合着叫道：“雁哥儿，你可真够不小心的。这菜已经热好了，可你这般莽撞，我还敢不敢让你帮着上菜？”

谭雁晓忙道：“我来我来，这次我一定小心些。”

他凑到秦客身边，举着拳头无声恐吓她。秦客一点都不怕，只低声交代道：“这道羊头羹和烧臆子里面都有羊肉，你悄悄提醒楚哥不要吃，也别让梁二公子知道。”

谭雁晓点头，一手一个托盘稳稳当当托了出去。秦客跟在他身后，正将菜肴一道道摆上桌，却听谭雁晓朗声道：“楚哥，这道羊头羹和烧臆子里好像都有羊肉，你可吃不得，否则身上又会起红疹子。”

江楚客和梁镌同时一怔，江楚客只得道：“无妨，我吃些别的即可。”

梁镌神色有些尴尬，微笑道：“倒不知阿楚吃不得羊肉，下次我再来，一定记得不带羊肉做的菜。”

原来他还打算再来？谭雁晓斜斜瞥他一眼，见秦客也在暗暗瞪自己，他只做没看见，躲到上房房檐下去等着。

江楚客适才的话被打断，失了说下去的兴致，于是和梁镌随便拉扯些别的。梁镌本想问问他究竟有何事要周旋，见他忽然又不想提的模样，也就不曾冒昧。待半个时辰后，谭雁晓装做去给两人添茶，又提醒道：“楚哥，你嗓子一直不太好，这已经说了半天话，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歇息一下？”

一边殷勤无比端起茶盏，强行塞入江楚客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