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江楚客在等候的过程中，派出梁家伙计和崔英去和那位商家攀谈交涉，问他何处能寻来临时出租的场地，那商家果然给他提供了另一个人，让他过去问一问。

这位有场地出租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君姓老者，以售卖各种柑橘类盆栽为主。君老爹家中老妻病了，无心打理花木，因此把手中的货物贱价处理一部分后，空了一块地出来，约莫有个五六亩，恰够江楚客用。他跟去看了场地，见处于西城和丰门外五里远，紧挨着一处村落，花圃中地势平坦水源充足，角落还有两间简易木屋，君老爹说是可以算在场地租赁中一并给他们用。

这家的围墙较为独特，是一圈枸橘组成，枝条遍布坚硬长刺，瞧来十分凶恶。经过数年生长，结成密匝匝三尺厚的屏障，挂满了浅黄色的枳实。江楚客依旧让崔英和梁家伙计去议价，自己盯着那枸橘围墙仔细打量了许久。他打算把这些枸橘带回北方一些。

双方最后议定以每月十五贯钱的价格租赁两个月，江家一并又租了君老汉家的几辆板车，又把君老汉常年雇佣做活的闲汉寻了七八个过来，说定雇佣两个月，每月每人两贯钱。

为方便起见，江楚客带着崔英搬到了两间木屋中。

等牡丹出舱卸货，他一边安排诸人做活，一边思量着。今年是江家头一回下广，诸事不免有些仓促，如果明年还打算接着下广，就要效仿梁家提前做准备。江家人手不足，留人在此不现实，但可以提前一个月把崔英派遣来，准备盆土租赁场地，自己带着货物随后赶到，就会从容许多。

那八千盆上好盆的牡丹须得将青瓦盆换成白瓷盆，两千棵裸根牡丹可直接上盆。为了赶时日，短工日夜轮番做活，江楚客和崔英负责监工，每晚只能替换着各自睡上两个时辰，好容易才将牡丹收拾完毕。

两人觉得累得很，江楚客交代崔英把院门关好，都早些歇下。

结果睡到半夜，听得外面竟然哗哗下起雨来，他瞬间惊醒过来，开门往外看看，见门外一片白茫茫的水气，夹杂着各种草木青幽幽的气息，蒸腾而起。

这雨泼天一样的下，在北方竟从未见过，江楚客心中暗惊，牡丹根为肉质根，最怕积水难排。君家花圃中地势虽然平坦，但如果雨水过大淹了牡丹，烂了根就彻底无可救药。

他忙又叫起崔英，两人顶了斗笠蓑衣，拿着铁锹将每一畦牡丹中间都挖出一条一尺多深的排水沟，又从东侧枸橘围墙下掏了排水洞出来，通往墙那边的低洼池塘。

天上大雨倾盆，地下和泥带水，做起活来比着平常更要多费几分力气，幸而天亮后那几个短工及时赶来，一起动手就快了许多。看着雨水顺着排水沟哗哗流出去，两人才敢松了一口气。

这一忙就到了第二日午时，才将排水沟挖妥当，雨势反倒小了许多。江楚客犹自不放心，又将排水沟检查一遍，不妥当的地方又修整一番，最后崔英和那几个短工都累瘫倒了，也不管地下是水是泥，一屁股坐下爬不起来。

这简直太狼狈，江楚客道：“这边雨水比北方多，明年若是租赁下场地，排水沟也得提前挖好。”

崔英忙点头答应，见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他挣扎着起来，就近寻到一家小食铺去买回了饭食。

江楚客却没胃口吃，只推说自己不饿，让他们自用。他回了房中换掉湿透的衣衫，一头栽倒床上，昏昏睡去。

睡到当晚起来，江楚客觉得自己起了低烧，却很小心地不让崔英看出端倪，只寻到一家药铺拿了些丸药背地里偷偷吃。如此拖延了三四天，才渐渐痊愈。

这一日，梁镌那边终于安排妥当，得住空过来他。见牡丹已经上盆完毕，整齐排列在花圃中。他仔细端详江楚客，但凡北方人来岭南都会变得黑些，但江楚客肤色却未曾改变，只是几天功夫就瘦了不少。且手背手腕甚至脸上，被蚊虫叮咬后留下了许多红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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