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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迎真拿起最后那枚浅灰色菱形晶体，现场落针可闻，道道目光如射灯般落在他指尖的方寸空间。
市场棚顶的吊灯仍然如白昼般亮着，却在这种目光中失色成唯一的聚光灯旁的陪衬。
像是前世舞台剧开场致辞结束舞台按下又亮起的瞬间，人人在即将到来的好戏中屏住呼吸忘却其他所有，眼里只剩下聚光灯下的一方地方，像海洋在风暴前某个瞬间的沉默。而正是这种沉默的期待，才让风暴显得如此卓然绝异。
在这种将到高点的期待中，左迎真从胸口的口袋里取出了一个黄铜色圆柱物体。
不见他如何动作，一道明亮的光线从圆柱的一头射出，穿过魔晶的半透明流色，在桌面投下流溢的半透明阴影。他眯起眼，眉骨更紧地扣住了那枚黄铜色的镜片。
全场的紧张中，巫时却暗暗皱眉。没有魔力波动，除了灯亮时圆柱体中的一丝魔力外，灯光内毫无魔力，就像是这里棚顶照落的光线，只是灯丝在魔力流过时的明亮。
他是要用肉眼去看魔晶的瑕疵吗？
她不可抑制地对左迎真的鉴定起了怀疑，但所有人很信服地安静看着，似乎这就是这个世界魔晶鉴定的标准流程。
她承认，魔晶的瑕疵某种程度上是可以用眼睛看出来的，但那是在瑕疵足够大的情况下，就比如前面那个白无兽的魔晶，其内部的双层立体结构存在四个断点，影响了魔力的流转，表露在了魔晶内仿佛液体的乳白色流光的运转凝滞和透明度微变。
但在这枚魔晶上如果只是用这个方法几乎可以说是行不通。
巫时双目微凝，良好的记忆力仿佛让视线穿过空间落在魔晶上，落在那个在流光中旋转着的双层立体结构。
那里，左上角正有一个断点，阻断了魔力的经过。
但在非魔力的视角中，根本看不出这枚魔晶内的浅灰色跟完品有什么不同。
巫时在前几个摊位看到过完品，而就是她，对比分析之下也只发现了百分之零点五的透光率差异——这一点差异甚至可能是光线环境的不同造成的。
只是肉眼，真的能看出瑕疵吗？
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四分五十二秒后，左迎真放下魔晶。
放得并不端正，倾斜角五十二度，魔晶反射的吊顶的光线恰好投射到巫时的方向，让她微微不适地眯起眼。
但她没有错过左迎真额角不知何时挂上的几枚汗珠和脸上凝重的表情。
“左大师……”陈列紧张地开口。
他的胜券在握已经不再，也许是因为左迎真的汗，也许是因为左迎真紧拧的眉，而这种慌张在左迎真的安静和两腮缓缓收紧又放松的犹豫中达到了顶峰。
“无法鉴定，”左迎真轻轻摇了摇头。
意料之中而又意料之外的答案。
意料之中是因为她认为这个差别不是仅凭借肉眼就可以分辨的。
意料之外是左迎真竟然看出了有差别存在，尽管他并不能确定这是一个瑕疵品，但也不直接把它当作完品，更是坦率地说出了这个结果。
无法鉴定，既说明魔晶的情况复杂，又相当于鉴定师承认自己技艺不精，一般鉴定师都不会给出这种结果。这就像是考试时遇到难题，再不会的人也会填上答案。
而对于左迎真这种资深鉴定师，这种答案无异于承认自己的无能。
想必这是一个难得的结果，因为巫时下一刻就听到人群因为这个结果沸腾，而陈列也在这时候失声叫道，“什……什么？”
“大师，大师你再看看呢。”他飞扑到桌子前，手忙脚乱地把那块魔晶再捧到左迎真面前，似乎是慌张，他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但这不是一个人正常的颤抖弧度，更像是…
巫时肌肉微绷随时准备上前，然而不等她动作，左迎真身后的两个卫兵就迅速跨步上前。
两个卫兵一人抬手成枪形指陈列，另一人站在左迎真身侧，拳头虚握。
那只成枪形的手上套着黑色的皮手套，手指修长，指节根根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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