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从来没有发现过自己的酒量如此了得。
她摇了摇已经空了的酒壶，嘟嚷，“春风楼的酒也不过如此。”
她扬声朝门外喊：“芳枝，让小二送酒来。”
芳枝满脸愁容，要是让夫人知道姑娘偷偷饮酒，她也要跟着吃挂落，可姑爷竟背着姑娘同柳清歌有染，还弄出个孩子来，姑娘伤心悲愤喝点酒解忧罢了，她怎好阻拦？犹豫半晌，终是下了楼。
过往的一幕幕不断在江婉脑子里浮现，她在姑苏时想过无数次同月扶苏和离，可从未料到是这般的局面。
可这也怪不得月扶苏，是她先对不起他，是她心里一直藏着人，他才身边有了人。
“江婉，你多可笑。”她趴在桌上笑个不停，直到笑得眼泪横流。
当初为了不辜负月扶苏，狠心做了嫁人的决定，可最终，她的选择伤害了所有人。
酒壶被递了过来。
江婉撑着脑袋起来，伸手就去拿，却没能拿过来，她不满地转过头。
修长的手指拎着白玉酒壶，她微微抬头，看到言阙棱角分明的下巴。
她晃了晃脑袋，以为是自己眼花，定睛一看，面前的男人仍是神色冷峻地瞧着她。
“就这么伤心？”
江婉晕晕乎乎站起身来，头重脚轻，让她不得不靠着桌沿，她原本就比言阙矮了一个头不止，如此一来，更得费力地仰头看他了。
“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
言阙将酒壶放到桌上，哐当一声，扯了扯嘴角，“你可真是了解我。”
江婉酒醉不自知，脑袋早已没有分辨能力，见他承认，上前一步抓着他胸前的衣襟，质问：“你什么时候知道月扶苏和柳清歌的事的？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如果我早些知道……”
“又怎样呢？”言阙垂下眼睑看她，并不在意衣衫被她扯皱，“你要和他和离吗？还是你不会醉成这个样子，哭成这副模样？”
言阙嘲讽地笑了笑，声音更轻了些，“亦或是说，你知道后就能爱上我？”
江婉无力地松开他的衣襟，“至少，我不会被蒙在鼓里，成为一个笑话。”
也不会违心地对他说出那些剜心剔骨之言。
“笑话？”言阙呵了声，“究竟谁才是一个笑话？”
他戳了戳自己的胸膛，“是我!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间，你要我生便生，要我死我便只能入地狱!”
“怪我没有早些告诉你？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就非要管你和月扶苏的破事吗？我到底是有多贱得慌!这天底下除了你江婉就没有别的好姑娘了？我就必须得围着你转？江婉，你多大的脸？”
言阙这张嘴一向让江婉冒火，往常还有几分理智忍耐，如今醉意上头，她原本就心乱如麻，他还来添柴加薪，她抓起手边的酒壶就砸向他，要他闭嘴。
她口不择言，“我没有要你围着我转，对，天底下的好姑娘多得是，排着队等你小侯爷挑，梁蓉为你争风吃醋，苏晚晚更是爱你爱得要生要死，那你往我面前凑什么？你多管闲事要弄掉柳清歌肚子里的孩子做什么!月扶苏既然瞒着我，瞒一辈子就好了，你告诉我做什么!言阙，你真的很讨厌!我和月扶苏走到如此地步都是因为你!你才是罪魁祸首!”
如果不是他突然闯入她的心，且牢牢地占据不肯离去，她和月扶苏会如所有人认定的一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言阙闪身躲开了酒壶，却被江婉这番指责气得跳脚。
“是，我就是贱得慌!我就是多管闲事!”
他指了指江婉，委屈得说不出更多的反驳之言，反反复复就是这两句，明明在朝堂上他的嘴皮子溜得能将迂腐的老臣气晕过去。
“江婉，我就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他烦躁地双手叉腰，来回踱步，“跑到这里喝得烂醉哭哭啼啼有什么用？你就给我一句准话，是和月扶苏和离还是让柳清歌进门和你共侍一夫？”
“和离也好，共侍一夫也罢，都与你无关。”江婉冷冷回答。
她真是从来都知道怎样将他气死。
言阙深吸了口气，“江婉，到这般地步你若还要同月扶苏在一起……”
言阙心里跟针扎似的，她可真是爱月扶苏。
“又怎样？”
“不怎么样，只不过你就等着窝窝囊囊被所有人笑话一辈子吧!”
他小心地观她神色，替她出主意，面上却是倨傲，维持着可笑的颜面，“不过，若你选择同他和离，找一个比月扶苏更厉害的夫君，不就能堵住所有人的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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