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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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来到程聿学校附近，找了一家招待所，开了个房间。

一路上三人都没说话，程聿倒是想劝解两句，但是看了看母亲绷紧的侧脸和妹妹低垂的脑袋，也不知如何开口，再加上走在路上也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所以三人就这么一路沉默着。

开好房间，眼看母亲和妹妹都已经拿着钥匙上去了，程聿赶紧跟拉着自己询问的招待所工作人员解释清楚自己只是送人过来，并不住宿，才三步并两步的追了上去。

程聿本来还担心自己来晚了，母女俩再吵起来。直到见到程悦站在门外不想进去时，微微舒了一口气。

程聿上前，因为右手拎着程悦的行李，只得用左手在后面推了推才把人轻轻推了进来，然后转身关上门。

没想到一等程聿把门关上，原本已经坐下林芩，立刻站起来厉声质问，“程悦！你的胆子真是太大了，一个人就敢偷跑出去！你现在是翅膀硬了，要造反了是不是？还骗我说是去省城，如果我没有发现，你是不是都已经如愿坐上火车跑了！我之前劝你的话你都当是耳旁风吗？你就没想到你偷跑出去，一路上会不会出事，我跟你哥找不到人会不会担心？这些你都不会想的是吗？还是你就算是想到了，也觉得无所谓！根本不在乎！”

林芩怒视程悦，“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说你这么做到底想要干什么！你怎么就是非要和我作对？”

面对林芩的厉声质问，程悦抬起头来，脸上是明显的巴掌印，可却毫不示弱，“我都十六岁了，我就想自己做主！我一点儿都不想上学！我就想出去打工！”

“我告诉你，这个家只要还是我做主，你就别想去打工！只要我在，你想都不要想！”

“不！我已经长大了，为什么一定要听你的！你说的就一定是对的吗？”

“对，我说的就是对的！我告诉你，你现在要辍学打工就是错了，百分之一百的错了！”

“谁说打工就是错的，那么多的人都在打工怎么错了！挣钱怎么错了！”

“打工没错，但是你这个年纪打工就是错的！”林芩缓了缓，换了种语气继续道，“我不想让你走弯路！现在放任你去打工，你早晚有一天会后悔的，我这么做都是为你好！”

“别什么都是为我好，我根本不需要！也不用你管！”程悦像是被刺激到了，冲林芩大声吼道。

林芩一见程悦这幅模样，气血上涌，忍不住再次抬手。

这次，程聿就站在一旁，时刻注意着两人，想要说话却一直插不上口。

这会儿一见林芩的动作，迅速上前，“妈，您别生气，先坐下休息会儿，让我来跟程悦说。”

面对妹妹今天偷偷南下打工的做法，他心中的气不比旁人少。但是他更知道程悦的脾气倔强，再动手只会让她更加叛逆。

不然，下午把程悦的三个同学送走之后，他也不会和程悦在火车站里僵持那么久。

“小悦，今天从家里偷跑这件事肯定是你做错了，赶紧向妈妈道歉！”程聿等林芩坐下后，才转头对程悦道。

程聿话音刚落，程悦立刻反驳，“我不！我没错！”

“你没错！难道还是我错了不成？！”本来已经坐下的林芩，闻言噌的一下又站了起来。

“我就是没错！都是你逼我的，要不是你不同意，我怎么会偷跑！为什么别人家的父母就能同意！而你却非要控制我！”

“程悦！”程聿沉声呵斥。“不准这么对妈妈说话，赶紧道歉！”

“拦着不让你出去打工，想让你多读点书，还是我做错了！”

“就算你今天拦住了我，明天、后天也拦不住，早晚有一天我还是会出去的！”程悦再次吼道。

林芩被程悦这话气得浑身颤抖，再一看程悦梗着脖子不服气的模样，积压了两世的苦痛，在这一瞬间压垮了她。

尤其是在听到程悦说出早晚都要出去这种话，绷着的弦一下断了，林芩再也忍不住崩溃的痛哭出声。

程悦说完话后，已经做好了再挨一巴掌的准备。可没想到妈妈会忽然崩溃大哭，脸上倔强的表情不复存在，取而代之是茫然和错愕。

程聿亦是如此，在兄妹俩的印象中母亲一直都是个很坚强的人，即便是当初父亲离世时都没见过母亲这幅模样，顶多只是默默流泪。

林芩却是全然崩溃，“就算是你实在不想读书，我也说过可以送你去学手艺啊！为什么非要瞒着我偷跑！你还当我是你妈妈吗？你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话，我是你妈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难道我还会害你吗？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如果林芩还是保持之前吵架质问的状态，程悦只会跟她一直对抗下去，但是看着面前痛哭的妈妈，程悦不知所措。

看着面前涕泪交零的妈妈，程悦忍不住向前两步。

面对母亲哀切的声声哭喊，她也忍不住哭出声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不想再做家里的负担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在花钱。你连最喜欢的头发都卖掉了，情愿被村里人嘲笑也要出去摆摊，你每天起早贪黑做豆腐，顶着大太阳还卖不出去！哥哥为了攒钱放假也不能回来，我都知道！而我却连中专考不上！我不想再做家里的负担了！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我也想帮你和哥哥分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