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落缘是易水悲的最后一个对手。

天亘山,清凉台。

周围摆满坐席,四方能人志士齐聚,那日还算个好天气,晴空万里,暂无雪意。

早在赠果宴正式开始之前,宫徴便陈清了另一颗果子的下落,说是给了东荒一位久病难医的老者,延他十年性命。众人对这颗果子落入谁人之手并不在意,早年间倒有过恶意抢夺这颗果子的,上天降罪,参与之人接连暴毙身亡,死相凄惨,自那以后便再没人敢违背天意,久而久之,全当不知。

至于武斗的这颗果子,并没有什么严苛规则,采取车轮战的形式,能者得之。

上午出手的多是些小鱼小虾,易水悲根本没急着前往清凉台,破天荒睡了个懒觉,我睁开眼看到已经日晒三竿,吓得衣服都没穿就跑到他床边叫他,他在我凑过来的前一秒坐起身来,提刀顶住我肩膀,与我隔开距离,再不慌不忙地起身收拾。

我只着一身素白里衣,委屈吧啦地跌坐在脚踏上,问他:“你不参加赠果宴了?咱们起晚了,果子八成都被人吃完了,连个味儿都没闻到。”

易水悲从衣架上提起我的外衣,朝我丢了过来,接着对镜整理发型,语气悠闲:“用过午饭再去。”

这赠果宴倒是被他说得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我与他不慌不忙地前往清凉台,人群散了一半,许是吃了败仗心中羞愧,接连愤愤离去,坐席间也剩不少看热闹的。我正四处张望寻找座位,只见着宝蓝华服的富贵公子朝我抬手,示意我他身旁有空位,像是专程为我与易水悲而留,可不正是公子郁。

昨日那一顿饭,公子郁确实有收买到我,我对他的印象不如初见那般差,与易水悲无声坐到他旁边。

公子郁不着痕迹地打量易水悲,匀了我俩一盏热茶,易水悲没接,我连忙接过,礼貌道了声谢。我坐在他二人间极显多余,公子郁调笑道:“这位不知名姓的公子显然并非池中之物,我这些个不争气的手下,自然不是公子的对手。”

此番恭维之话,我用脚尖想都知道,易水悲不会理会他。可我夹在中间实在尴尬,只能替易水悲回他一笑。

公子郁又道:“不知可否商量一二,在下迫切需要这颗优昙婆罗果,有价必给。”

他的态度倒是比江忍好,可易水悲并非贪财之人,我虽不知他为何要这颗优昙婆罗果,可只要是他想要的,别说是金山银山,就是九州江山,他也不会答应。

果然,易水悲没有搭腔,我朝清凉台上比划一下,顺势给公子郁一个台阶下,劝他看台上比武,莫再浪费口舌。公子郁淡淡颔首,风度不减,我没再看他,却觉得他这人城府极深,让人看不透。他看似在意,又装作不在意,装得天衣无缝,导致我都说不清他到底在不在意。

有些人面具戴久了,便摘不下来了。

台上打得激烈,我定睛一看,明明空白的大脑不受控制地产生思考,忍不住皱起眉头,顷刻间便参透其中奥义。我凑近易水悲,指着左方提剑的那位女子,低声同他耳语:“她使的剑法,我记不清叫什么了,但剑式眼熟,你仔细瞧她脚下身法,步如行莲,翩若游龙,这便是她剑法的命门了。她的对手只盯着她的剑招格挡,永远慢她脚法半拍,赢不了的。”

话音甫落,女子一剑制敌,赢下这一局。

我的嘴角露出一抹赌赢般的笑,亏我还一直嫌弃我这颗脑袋空空如也,如今一看,倒是还有些东西的嘛。

易水悲听我说得头头是道,原本并未往心里去,可我接连说中五局,越说越进入状态,后两局我只看打擂者上台的步伐便说中对方的命门,颇觉容易,毫无挑战。他这才扭头看向我,我本以为他又要说什么不中听的话,没想到他老老实实地问了一句:“书中读的?”

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倒有些打趣的意思,我提手按住胸口,忍耐那股隐隐的痛症,笑着答他:“就是书中读的。”

他盯着我的笑颜两秒,错开目光,我跟他套近乎,凑他极近:“等你上台,让本诸葛帮你瞧瞧,保你一招破敌。”

“不必。”我几乎整个人都靠到他的座位上,他将刀挪到我这边立住,撑在地上发出一声响,接着同我说:“你若是不想死的话,离我远些。”

我连忙正色,挪回去些距离。那厢台上使剑的女子撑了五局,我正嫌弃没有一个能打过她的,只见上去一位使鞭的男子,我忍不住又凑易水悲近些:“这位倒是能打一打,就看使剑的姐姐悟性如何了。这位持鞭的擅防,其实倒也好破……”

没等我把话说完,只见前方立在台缘备战的一位矮壮大汉猝然回头看向我,眼藏凶意,须臾之间,我意识到那是一位开了神耳的高人,他听得清我说的话。来不及反应,他疾速出手,三枚淬着黑泽的银针飞向我来,我根本来不及反应。

公子郁连忙将我拉到怀中,试图躲开毒针,我从公子郁怀中抬起头来,只见易水悲提刀迎了过去,毒针刺过裹剑的粗布,触及到的布匹泛着腐烂烧焦的黑烟,针尖凿入刀鞘。易水悲飞身逼近,离那大汉还有一丈远的距离时,以刀朝之运气,轻易便将对方吸了过来,接着拎着人跳到台上,拂刀击退台上未分出胜负的二人,四方俱惊。

那时我根本不知,那是易水悲自创的招式,以自身最刚劲的功力能将百米之外的人拉到身前,这也仅仅是眼前他所达到的水平,若是修得飞升,更不可同日而语。

我挣开公子郁的怀抱,诚恳地跟他道谢,忽视他的关切,紧盯着台上战局。

使阴毒暗器的大汉又飞出去九枚毒针,易水悲闪身躲过,毒针扎在地上,他运气吸出刀鞘之上那三枚针,回了过去——这一招我见识过,他在客栈化解江忍便用的这招。

飞出去的针在那人双耳周围打圈,吓得那人一动不敢动,接着银针向下,果断刺进他的大腿,那人同执鞭之人显然是同伴,连忙叫了一声:“快!砍掉我的腿。”

执鞭之人连忙跳回台上,抽出靴中短刀砍了下去,血溅当场。我连忙扭头避开那血腥的场面,随之而来的,是公子郁挡在我面前的手,我心痛愈甚,颤声跟他说:“多谢。”

公子郁将一盏热茶递到我手中,不曾触我手背分毫,极其守礼。

我再看向台上,短腿的矮汉已经被同伴搀了下去,哀叫连连,整个清凉台一片死寂,易水悲遥遥与我相望,我许是紧张或惧怕,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觉他浑身杀意,分外可怖。

他既上了台,便下不来了,一时间无人再敢上台迎战,江忍在旁朝公子郁拱手:“公子,我去。”

公子郁抬手按下,亦按住身后另外四位高手,没来的那位想必就是他的大厨,轻描淡写道:“不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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