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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众人走散，花厅里只剩下云姒、云亦承、柳氏三人。
云亦承抬眼看向柳氏，出声淡淡道：“夫人，你也先回去吧，今日你辛苦了。”
柳氏眸中闪过一丝意外，却只好道：“好。”
柳氏离开后，花厅中父女二人对视而立。
云姒对上云亦承有些深沉的视线，俏皮地歪了歪头，状似不解道：“父亲唤女儿留下来有何事吩咐？”
“你对老夫人说了些什么？”
云亦承回府时，便接到了属下禀报有关老太太慈安堂发生的事。
“说了什么？”云姒有些疑惑，“女儿只是和祖母说了不喜这桩婚事的原因，祖母怜惜我罢了。”
“是么？”云亦承紧紧盯着那双颇似温氏的眼睛，只见那双眼睛却突然红了眼眶，有湿润滚烫的泪水打着转儿，带着些怨气看着他。
这眼神，他仿佛看到了临死前的温氏。
“女儿刚一会来，父亲就要质问我么？”
云姒看到云亦承微怔的神色，便知道他透过自己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说他深情么？他房间里还挂着温氏的画像，说他不深情么？他毫不留情再娶续弦，甚至那柳氏是大着肚子进门的。
云姒心下极是嘲讽。
“看父亲这表情，是在透过女儿思念逝去的母亲么？”
云亦承闻言，这才回过神，有些微动容道：“你跟你母亲可真像，却又一点儿也不像。”
云姒可不想和这个父亲一同回忆思念温氏，这样只会让她感到恶心。
她神色幽然道：“母亲若是知道侯府要把女儿嫁去给那纨绔子弟，只怕要伤心死。”
云亦承眼神微闪，当初老太太和柳氏提出要将云姒嫁给新宁伯府，他多少有些不舒服。
是的，只是不舒服而已。
他不舒服的是，自己堂堂永安侯的女儿，要去嫁给一个商人出身的卑微伯府，可他深知，侯府外表繁华，内里已经被掏空了，特别是这些年，侯府名下的产业接二连三遭到打击，他暗中派人调查，却无丝毫头绪。
若非是靠着温氏的嫁妆，侯府这些年只怕连一个普通的五品官人府邸都不如。
他垂眸淡淡道：“以你如今这名声，能嫁给伯爵府已是不错。”
云姒眨去眼中的泪光，她到底还是对自己的父亲有些微期望的，只是她深知这些小小的期望注定是要落空的。
云姒清凌凌的目光直射云亦承，“父亲，卖女求荣，你是不是只是觉得面子上很是挂不住？你可有想过女儿的不情愿？”
云亦承闻言，目光有几分愧疚和狼狈，却又在瞬间隐匿不见，唯留下冷硬。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如何不满你也只能遵从。”
明知道自己父亲的冷情，她还是要为前世的自己问一问，如今得到的答案让他意料之中。
云姒望向云亦承的目光越发冷漠，云亦承似是被她的目光触到，于是甩袖转身，避开她的目光，语气冷硬道：“你舟车劳顿，好好休息吧，就算是嫁给新宁伯府，为父也会让你风风光光嫁出去。”
说完，云亦承快步离开花厅，消失在云姒的视线中。
时值下午，花厅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却在将将触到云姒身影时安静停下，形成一个明暗之间的分界线，云姒站在阴影中，只觉得门外的阳光耀眼得刺目，她抬手遮在自己眼前。
桃花陪站在一旁，有些担心地看着云姒沉默的身影，却见云姒抬手遮挡阳光的指缝中，那双美丽的，似是永远盛着一汪春水的眼眸终究是落下了一行清泪。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云姒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似悲似喜，让桃花忍不住红了眼眶。
桃花抹了抹湿润的眼眶，无声地陪伴在云姒身边。
她从小便跟着云姒长大，在侯府时，小时候半大的自己还要跟着嬷嬷学着伺候大小姐，那时候懵懵懂懂，只觉得自家大小姐，跟年画里的福娃娃似的，白白嫩嫩，很是好看，而且对她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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