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何谓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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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的光阴，对于神仙来说可能不过须臾，但足以令人间沧海桑田，万象更新。虽然眼下种种，搞不清楚状况再正常不过，但知霜还是有点懵。

这逢泰也算旧识吧，他也没不知死活，立马下山找现在的人类说话吧，可为啥从开始到现在听懂的话就没几句。还转圈？这莫非是现在时兴的巫礼？

转了一圈后，知霜站定，疑惑不解：“何谓偶像？”

“就是被人所崇拜的对象。”

“这不就是神仙吗？”

“恭喜你，抢答成功！”逢泰兴致越发高涨起来，声音也抬高了半调，”这么快就明白了我指导方案的重点，不愧是最年轻的上神（千年前版）。你这么聪明，做神仙能行，做偶像一定也没问题！”

“那您怎么不考虑，去做这个……偶像？”

“是啊，我怎么不考虑呢，”逢泰晃了晃脑袋，周身的光晕好像更亮了些，“你猜，这会儿是谁毫无神力呢？”

知霜：“……”

“开个玩笑嘛。偶像呢，得好看，得善歌舞，得有个人魅力，年轻人得喜欢。“逢泰扳着指头从一数到四，而后总结，“你说说看，我这哪行呀。”

“我们处之前的帮扶对象神力多少还有点剩余，再就业指导还能有点灵活度，像你这种棘手的情况，方案可真不好做呐。”

知霜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他在沉睡之前就知道自己的神力已然消耗殆尽，而千年已过信徒消散，哪天他消失了都正常。可仅仅靠歌舞，就能获得别人的信仰吗？他想起自己香火还旺盛的时候，为了实现信徒的愿望也曾跋山涉水，赐福从来不是毫无来由。

知霜问：“财神能播撒财运的希望，您说的这个偶像，能带给世人什么呢？”

“那也是分外珍贵的东西，”吉神的语气突然庄重起来，“偶像带来快乐。”

“快乐？我？”知霜大惊，可他现在不是啥也不会的失足仙僚吗。

逢泰目光坚定，“是的，你一定可以！”

***

说不清是被忽悠还是确实也没有其他的选择，总之，知霜先跟着逢泰下了山。逢泰非常高兴知霜的听劝，不断说着“kpi已经实现了一半”诸如这般在知霜听来的古怪之语。

他们来到了据说是人界暂时安顿神仙的沃野酒店，酒店名称与大荒之中的仙境之地同名，逢泰希望这里能带给知霜宾至如归的感受。

现在的女床山空无一人，不管是真要消亡还是有什么其他转机，先下山总是没错的。

这可是千年之后的人间啊，若是那场灾难之前的知霜那肯定是要上天下地狠狠畅玩，只是今非昔比，他倒的确是没什么兴致了。

“滴——”，逢泰打开了这间名叫“鏖鏊钜”的房间。墙壁被刷成了淡蓝色，太阳和月亮写意形状的水晶状物体散发着暖黄色的光，柔和而不刺眼，布做的软垫卧具上还放了一个屏蓬兽的玩偶，左右两个怒气冲冲的脑袋，此外还有一张软榻。

就算是来自千年前的知霜也能明白，这房间大抵包含那座“日月所入”的神山元素，不得不说，本地化做得相当不错。

逢泰指着房间中间的电视，道：“这个黑色方形匣子叫做电视，可以看很多表演，就和走马灯、皮影戏差不多。”说着按下了开关，黑色匣子立马现出光亮和人形来。

又见他在一个比手略大的长条形物体按了按，那黑匣子中立刻出现蓝天草地以及稚语童声：“天线宝宝~天线宝宝~说你好~~”

“喏，”逢泰抬了抬下巴，示意知霜来看，“幼儿频道，可以先用这来学习下千年后的现代生活准则。”

接收到知霜的死亡凝视后，逢泰又重新按了按，黑匣子瞬间变换成另一幅蓝天草地的模样，开始唱起歌来：“有什么难题去牵绊我都不会去心伤，有什么危险在我面前也不会去慌乱……”

“少儿频道，农业题材，人物众多，长幼有序，适合学习。”逢泰把长条物体塞给知霜，

“遥控器，按这里，不想看自己来换。”

知霜忍不住腹诽：是有多喜欢蓝天草地，这春神该你来当。

“这房间相当于古时的客栈，单看这模样也能知道现在的人界和千年前已经大不一样，我看你得先适应一两天。”逢泰眼睛扫视了一下房间，最后看向知霜，“方案呢我也再优化下，今天先下班了。”

“对了，这酒店用灵气支付，报再就业指导处的名字可以打8折，现在先赊着，等你重拾灵气后再来还把，很快的。”

说罢连人带光消失地无影无踪，显得此时电视飘过来的那句“我一定会回来的”台词格外清晰。

然而从来没想过自己一定会回来的知霜，此时正坐在软榻上发愣。

人间曾经是他的游乐之所。除了游山玩水之外，他也常常在春耕时分观察田里农人的劳作，虽然辛苦但他却能从人们身上感受到幸福和平和。那时日子过得那样快，农人的耕作常常还未结束黑夜就已然降临，为此知霜还曾找过神女羲和，希望她让太阳待在天上的时间再长久些。

而这是知霜第一次觉得，在人间的一天竟会如此漫长。

他拿起遥控器，按一下切换一个频道，切换一个频道再按一下，直到听到黑匣子中的人提到了逢泰口中的偶像，他瞬间警惕起来。

这是电视台的一个偶像打歌节目。电视里一群年轻的男孩女孩，脸上带着笑，边唱边跳，不断变换着阵型，而台下的观众，他们组成人海，拿着不同颜色的应援棒，随着歌曲的韵律舞动着手臂，气氛非常热烈。

确实是一种非常新奇的体验。

原始部族时期，巫者载歌载舞以期获得神明的赐福，而后歌舞更是成为了盛大庆典祈求神明保佑的必备环节。

现在反过来了，是他有求于人，废神向信徒祈求信仰。

合理。

非常合理。

可是……

那些年轻人看着好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