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南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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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停雨歇，南地的和煦春光里，鸟雀跃上枝头。

丹秋回禀着从城中打探来的消息，脸上的嘲讽神色与自家少主如出一辙。

“有一小宗族十几人，原本都在城中为周行之做事，前些天其中一位叫天魁的，道侣被周行之之子看中，居然趁外出时将人抢了去，天魁听到风声闹到了周家，反被打伤，事情也不了了之，后来这天魁也没了踪迹。”

萧煜站在窗前听着，阳光从枝叶间洒下，在窗棂上留下斑驳的暗影。

“周家父子把控临水城，这几年来行事越来越荒唐，外间的修士也就算了，连他自己手下的人都要这般欺辱。人心所向，对他不满的人本就多，再加上从前些日子开始，城中经常有修士不明失踪，大家都怀疑是周家暗中了结私怨。借着此事，这小宗族连同城中众多修士上门讨伐，就在昨日我们入城的时候，小泉山上闹得正凶。”

丹秋不屑道：“他这个城主，也不过是自封的，当年若不是借着萧家的势，他如何能这般自在？资质虽好，却越来越没有正经修行人的样子，众修士将三姓族人看作一体，连带着也对我们萧家不满。”

她看向萧煜，男人的侧脸被阳光照出一层光晕，鼻峰挺拔，“不过让他多快活几日而已，暂且安抚住他，好了结我们来此地的正经事。”

丹秋正色应下。

傍晚时分，一直没露面的周行之遣人来相邀，周许两家同众下属宴请少主，一是赔礼，二是接风。

临川阁的前楼布置一新，几座宽大的屏风摆在楼外几株桃木下，一众女子跪坐于屏风后方。

华灯初上，姣好的女性身姿在屏风上映出影子，或是端坐拈花，或是怀抱琴瑟，绮丽动人，引得众修士无限遐想。

城中有些头脸身份的修士都被请了来，与周许两家的弟子门人一同坐在一楼。

二楼的宽敞厅阁中放置着三张长案，案上摆放着各式鲜果佳酿，萧周许三家的掌事人端坐于案后，隔空相互举杯。

一身劲装的周行之位于主座，他虽然已经人至中年，却满面红光，身形健硕，深蓝色衣袍上绣满暗金色兽首纹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他将萧煜安排在下首的偏座上，似乎并没觉得此举有任何不妥。

右侧的许晏平神色间却有几分忐忑，他望向主座，对方却连一个眼风都没给他。心绪收敛，他拢住袖袍，面上有几分青白的病气。

琴瑟乐声响起，真情假意交织。周行之面朝萧煜劝酒，“我们三族十年间从未走动，少主之名却常被南地修士提及，很是令人钦佩。”

萧煜半靠在座间，一手撑案，有几分慵懒，听了这话半晌没动，只微微一笑，笑意缥缈，掺杂着疏离和冷意。

他右手一直把玩着酒杯，隔了许久，才稍稍抿了一口，“周城主修为进益神速，才是令人敬仰的前辈。”

周行之神色坦然与之对视，仿佛望着自家的一个小辈。

天色愈暗，楼前的屏风却亮得如同一层光幕，乐声中，韶音一身华衣在桃树下起舞，衣袂在掉落的桃瓣间翻飞，相映成趣。隔着屏风，众人只看到美人娇柔的舞姿，偏偏又看不真切，勾得人越发心神激荡。

白靥原本坐在萧煜身侧的矮凳上，她身材娇小，并不引人注意。众人客套逢迎间，她偷偷饮了好几盏酒，只觉得味道甘美，不多时便气血冲头，飘飘欲仙。观舞时，她已经醉得两颊酡红，神志有些不清，顺着萧煜的目光望去，见楼前那貌美女修舞得动人，又见萧煜看得认真，突然就不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