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润×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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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舍房里靠近窗户的桌案上，近时每日都会出现一枝带着晶莹朝露的花。

那花朵由两轮花被组成，外轮三瓣弯曲下垂，内轮三瓣直立，整体形态有些似蝴蝶。

前日是蓝色，昨日是白色，今日这一枝……

柳润将花拾起。

是紫色的。

晨起时还没见得有，他方才只去了楼下客舍大堂一趟，再回来，就又多了这么一枝春。

窗牖大敞，一斜墨瓦前，生絮春柳高扬起嫩绿枝条。

柳絮随风，若晴日起雪，四散纷飞。

窗外有一道极轻的咳呛声。街上行人虽少，零零散散，却也是往来不断，本不值得过多在意。

前提是，如果这里不是二楼的话。

柳润放下花枝，走去窗前，抬手触上窗框，侧身向外无声一探。

窗外天色蒙蒙，雪絮飘过视野，只听得一声略显惊慌的瓦响，筑物拐角处，就只留得一片裙摆衣角匆匆没入。

回过身来，又看看窗前桌案上的花，转过眼去，又一扫窗外些微凌乱的瓦。

鸢娘子还真是不走寻常路。柳润沉默地想。

这些天的花都并非自然生养，全数经由灵息凝成，充斥着天地精纯灵气。

能让灵息凝花，看来是只大妖。

关上窗，折返回桌案，再次将花拾起，捏着花枝把玩，柳润垂下眼睑，静静思索。

可这般年岁，还远不够有修成大妖的资历，如此一来，只余两种可能。

要么是天生大妖，要么就是母体祭灵。

若是后者，根据记载，母体将己身全部灵息转移给儿女，损耗这样大，寿元也会大打折扣，活不过几载光阴。

那间狭小逼仄的暗屋中，牌位前不缺用作供奉的鲜花。

【请带上我一起吧！我的阿父不见了，唯一可能确认的，便是您要找的那个人，找到他，说不定也能让我找到阿父的消息！】

他当时怎么回答的呢？

【我会替你多加留意。小娘子候在家中继续等，令尊或许不日就归。】

让一个母亲亡故，父亲失踪的孤女坐以待毙，孤苦无依地继续生活在那样一片潮湿黑暗里。

他当时未曾深入去想过这些事情。

若无缘线牵连，只怕他现在也不会深入去想。

朝露剔透晶亮，露华浓重，压低淡紫色的新鲜花瓣，摇摇欲坠。

鸢确实没有玉叶。

好在，鸢至少幼时向阿娘学过，如何让天地灵气凝聚成花。

在小仙君沿路接一些零散小委托的时候，鸢在采集天地之间的灵气精华，为日日的凝花做准备。

月夜银辉，风林萧瑟，亦或者雨后初霁，晴阳缓溪……都是鸢采集灵气时会选择的原料。

灵气凝成的花，若摆放在旁，能凝神清气，扫除灵台中的阴霾。若吸纳炼化，于修炼一事有益无害。

鸢现在只能想到这样的法子来还人情。

小仙君虽然没有答应鸢的同行请求，但也没有对偷偷跟在身后的鸢完全坐视不理。

路途中其实有很多次能够让鸢跟丢的机会。

鸢知道，小仙君是默认自己能够跟着他的。

不然，鸢也不能一路跟到这里。

行在客舍西面的小树林里，那乱蹦的心脏还没有稳定下来，是惊，是疑，跳的依旧急促。

攀墙踩瓦上了二层，身子探入窗框送完花，一转身，就被满天飘的雪絮撼了心神。

乘风飞舞，看起来多么自由无束，洁白若雪，置身其中，好似真的在观赏一场纷扬雪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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